（原文發表于4月29日，作者為The Athletic網站的Jason Quick，文章內容不代表譯者觀點）

利拉德在雄鹿和步行者的首輪系列賽G4因跟腱受傷被抬離球場，隨后宣布賽季報銷，這則消息引發的震動遠不止交陣雙方。

在密爾沃基以西兩千多英里的波特蘭，利拉德受傷的消息直擊這座城市的心臟。

第二天早晨當HB Lee中學的學生們走進學校時，七年級教師蘇尼爾-肖夫勒說，孩子們身上籠罩著明顯的陰郁。他早就預感到會有這種低落情緒，因為他自己也是如此。

在波特蘭東南部的Big's Chicken餐廳，一位服務員在值班中途得知消息后如遭重擊；西北部的Palomar餐廳里，一位主廚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看得下去季后賽；而在霍桑區的Back to the Basket運動服飾店，店主站在利拉德壁畫下方，思索著這次令人震驚的傷病是否會讓利拉德重返波特蘭。

從孩童到成人，沒有哪座城市比波特蘭更能深切體會到利拉德受傷帶來的震動。這座城市依然緊緊擁抱著他們的昔日巨星，就像過去11個賽季見證他成長為隊史得分王時那樣。

“我一整天都在和學生們討論這件事，”七年級教師肖夫勒說，“利拉德對于這座城市依然意義非凡。孩子們都難過極了，要知道這些初中生平時對什么都漠不關心，但今天早晨他們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了嗎？你聽說了嗎？’”

肖夫勒抓住機會將這次受傷轉化為教育的契機，他與學生們探討了“傳奇”的含義：什么是傳奇？傳奇是如何形成的？

“我們討論了為什么利拉德的傳奇故事與眾不同，”肖夫勒解釋道，“其他球員離開時，比如當年的德雷克斯勒轉會，大家反應不過是‘哦，好吧，再見’。但利拉德離開后，我們依然牽掛。這就是區別所在，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活著的傳奇’。”

或許再沒有哪座NBA城市像波特蘭這樣，如此深情地支持著另一座城市的球隊。盡管利拉德在2023年主動提出交易申請，盡管他已離開球隊兩個賽季，波特蘭人依然在為他加油。

“說實話，利拉德曾是我們所有人的精神支柱。”34歲的Palomar餐廳主廚兼老板里基-貝拉說，“他曾經給我們帶來了最大的爭冠希望，我們都知道球隊可能永遠無法奪冠，但我們會說‘看啊，利拉德有多棒’。”

利拉德受傷當晚，Big's Chicken餐廳的馬特-切斯泰正在柜臺后忙碌，抬頭瞥見利拉德受傷的滾動新聞時，他瞬間僵住了。

“我太難受了……真的難受極了。”切斯泰說，“他長久以來就像是這座城市的脊梁，我們所有人都在為他加油。現在他又要缺席一整年……老天，我真心為他難過。”

波特蘭是一座渴望與球員建立情感聯結的城市，而在利拉德身上，波特蘭人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個不被看好、被低估的逆襲者，一顆需要憑借堅韌意志才能熬過陰郁寒冬的隱秘瑰寶。利拉德正是如此，身材不占優勢，職業生涯早期被忽視，卻始終在那些足以闖入季后賽卻無法真正爭冠的球隊中默默燃燒自己。

“我反復思考過這個問題，我覺得利拉德某種程度上就是波特蘭的化身。”肖夫勒說，“他曾是個來自非名牌大學（韋伯州立大學）、不受招募青睞的毛頭小子……而波特蘭就喜歡這樣的故事。因為我們也不是大城市，不是頂級球星的首選目的地，永遠成不了湖人、凱爾特人或公牛那樣的熱門球隊。”

“那些與我們無緣。所以每當我們取得一點成就，對我們就意義非凡，而這正是利拉德對于我們的意義。”

這種情感紐帶源于利拉德不斷強化的承諾，他常年定居波特蘭，曾說過夢見在市中心百老匯大街舉行冠軍游行。就連他的球衣號碼都鐫刻著歸屬感：數字0實為字母O，代表著奧克蘭（Oakland）是他的故鄉，猶他州的奧格登（Ogden）是他大學所在地，而波特蘭所在的俄勒岡州（Oregon）則是他的第二故鄉。

“我們是三個O之一，能看到有球員真心愿意留在波特蘭，這種感覺太棒了。”霍桑區的Back to the Basket店主特洛伊-道格拉斯說，他的店鋪外墻正繪有利拉德巨幅壁畫，“他對這座城市的忠誠近乎執拗。”

2014年絕殺火箭后抓過麥克風嘶吼“撕裂之城（Rip Ciiiiiiiiity）！”的那一刻，利拉德成為了傳奇；2019年季后賽用37英尺外的超遠壓哨三分淘汰雷霆，對著威少和保羅-喬治揮手告別時，他已然成為了這座城市的神話。

2023年夏天當利拉德提出交易申請時，波特蘭人沒有指責，只有理解。最終他通過交易加盟雄鹿時，人們甚至因為他有望與字母哥聯手奪冠而稍感慰藉。

“利拉德離開時我完全理解，”Palomar餐廳主廚兼老板貝拉說，“我從未有過一絲憤怒。盡管我是他的鐵桿球迷，但理性地說，我也會做同樣選擇。從此，雄鹿就成了我的第二主隊。”

利拉德代表著一個時代，成為波特蘭人生命中不可磨滅的印記。這里的許多人將人生的重要時刻與利拉德效力開拓者的歲月聯系在一起，貝拉在利拉德的新秀賽季獲得首份主廚工作；服裝店主道格拉斯則因2019年季后賽絕殺雷霆后利拉德戴過他設計的帽子，便于2020年創立了自己的品牌。

更多人分享著利拉德觸動心弦的瞬間。北波特蘭Estes餐廳主廚帕特里克-麥基記得2022年那場15位廚師參與的晚宴，餐后利拉德特意來到后廚向每位廚師一一致謝。當時戴著開拓者隊帽的麥基，還收獲了利拉德對他成為開拓者球迷的感謝。

對麥基而言，這個舉動印證了他長久以來的認知：波特蘭愛上的是另一種層次的超級巨星。早在這次晚宴的多年前，利拉德就曾在賽后采訪中重新定義“壓力”，他說真正的壓力是單親媽媽撫養孩子，或是從事藍領工作養家糊口。

“這段話讓我銘記至今，讓我真正理解了他的為人，”55歲的麥基說，“作為一名父親，這種超越體育的格局特別打動我。”

因此當利拉德在密爾沃基的球場上突然倒地時，整座波特蘭城市都發出了痛心的嘆息。開拓者的賽季早已結束，季后賽本是他們為利拉德這位城市驕子歡呼的時刻。而現在，這一切戛然而止。

在HB Lee中學的教室里，孩子們情緒低落。他們的老師肖夫勒表示，自己也差點要落淚。

“我不是愛哭的人，一向很堅忍。但昨晚是我自2000年西決被湖人逆轉后，最接近為體育賽事哭泣的一次，”肖夫勒說，“而這次只關乎一個人，不是任何球隊。說實話我不在乎雄鹿能否奪冠，我只想看到利拉德捧杯。”

“現在，我不知道這愿望是否還能實現。”

原文：Jason Quick

編譯：李太白